但随后,他又皱起眉头,睁开眼睛,看向空气,就好像在扫视着什么,他说:“……这都是什么?”</p>
“怎么了?”史蒂夫走上前问。</p>
“我找到了一些疑似可以连通到别的地方的路径……”</p>
“那不是很好吗?我们就可以直接过去了。”</p>
“问题是,没有路牌。”</p>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X教授可能有别的方法分辨这些路径的区别,毕竟我也不知道变种人的心灵能力到底是什么原理,但反正我看不出这些路都通往哪里。”</p>
“有很多条路吗?我们一条一条试不行吗?”</p>
“可以是可以……”斯塔克说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先试一下第一条吧。”</p>
“嗖”的一下,他们就又回到了斯塔克的梦境空间当中,斯塔克摇了摇头说:“看来,我们运气不好。”</p>
当他们返回光辉联盟的会客室之后,斯塔克又选中了第二条路,而再次消失之后,他们出现在了一个博物馆当中。</p>
斯塔克刚落地,就看见自己面前的展示柜里面放着一把枪,他走过去之后发现,那是一把老旧的步枪,有点过于破烂,甚至光凭外貌都不太好判断到底是什么型号。</p>
他低头,看到展示台介绍那一栏写着:</p>
“博德·史密斯,18岁,来自密歇根州的农场,最爱吃甜食,最大的愿望是带着妈妈去纽约,对新下发的枪械爱不释手……”</p>
一开始,斯塔克没有反应过来这介绍和里面的那把枪有什么关系,直到,他在展示柜的光线当中看到,那把枪的底部沾了一些血迹。</p>
他按在展示台介绍面板上的手指停顿住了,再往前走一步,又是另一个展示台,里面放着一个破旧的本子,介绍面板上写着:</p>
“大卫·彼得罗夫,一个非常棒的工程师,酗酒但嗓门很亮,喜欢在修坦克的时候哼苏联歌曲……”</p>
再往前,又是许许多多的展示柜,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破烂,随处可见的钥匙环、腰带、眼镜、毛巾甚至是温度计,至少在现实世界中,绝不会有哪一个博物馆放这些东西。</p>
可他们些记录往往只有一两句话,可能是他们最爱吃什么、家里有什么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p>
转过一个拐角,斯塔克看到,史蒂夫正站在另一排展示柜的末尾,盯着展示柜里的东西,他走过去之后,发现那里面是一副手套,手指部分非常纤细,看起来不太像是男人戴的。</p>
斯塔克将目光下移,看到展示柜介绍面板上写着一个名字——“佩姬·卡特”。</p>
“……那时,我们坐在车库前面的台阶上聊天,她说她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艺术家,可那个年代很少会有人支持一个女孩独立工作。”</p>
“我说,我会给她画一幅画,她根本就不相信,因为我看起来不像是能够买得起画笔和颜料的人,军队里也没有那些东西,于是,我去烧了一块木炭,然后把她修理坦克的样子画了下来。”</p>
“她非常惊喜,看得出来,她很想要那幅画,但她并没有钱来买,于是,她丢给我一副她的手套,当我看她的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着迷了……”</p>
史蒂夫将手指按在展示柜的玻璃上,然后他又抬起头,看向那一排又一排的展示柜,他说:“或许很多人觉得,我在见完佩姬最后一面的时候,应该无比悲伤……”</p>
“但其实,除了最开始的对于死亡和分别的伤心之外,我甚至感到有些欣慰,她儿孙满堂,非常幸福,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在临死之前还能够见到自己曾经的爱人,这已经非常幸福了。”</p>
“而更多人……”史蒂夫转头看向那些玻璃展示柜当中的物件,说:“我甚至已经记不起来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了,但在我的记忆当中,遗物的主人当中,能寿终正寝的,大概不足千分之一。”</p>
“有的被子弹命中不治而亡、有的被弹片插入胸腔、有的是患上痢疾,还有的是被冻死的,他们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只是从远方捎来一句消息……”</p>
史蒂夫抬头打量着这座博物馆,然后说:</p>
“托尼,我必须要为此道歉,为我曾冲动的一心维护巴基的行为道歉,但我并非为自己辩解,可当我听到霍华德的死讯的时候,我感受到的并不是悲伤,而是麻木。”</p>
“我听闻了太多这样的消息,某年某月某日,曾和我在某个战场上相遇的某个人死去了。”</p>
“他们可能曾经和我躺在一条战壕里,可能和我交换过子弹,互相掩护着点燃香烟,甚至可能为我断后,救过我的命,但当他们死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p>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位于上方的展示柜,他说:</p>
“或许你是对的,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p>
“我的存在。就是他们曾活着并为这世界的和平作出贡献的证据,可能,这是这个世界对一个老兵最后的怜悯……”</p>
斯塔克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睫毛的边缘被打湿了。</p>
死亡与分别再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面前的这个男人也都承受了,并且承受了千万次。</p>
斯塔克的叹息缓缓消散在梦境空间当中,布满展示柜的博物馆长廊正中央,灯下光线微弱的黑影,将走廊切分成两半,一端站着史蒂夫,一端站着斯塔克。</p>
他们谁也没有听到,伴随着“隆隆”的闷响,原本翘起的天平一端落了下去,天平重新恢复了平衡,钢铁侠与美国队长,再次站在了同一条线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