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中没有灯盏点亮,甚至一丝一毫的光也没有,对于墨离衍现在来讲,无论有没有光,他看不见,也抓不住,又何必再点亮。
瑾王的神情隐没在了黑暗中,是极度的危险,这样的人物在这个静寂无声的夜晚,沉溺在深渊中,永无挣脱之日。
他颀长皙白的手指很是轻慢的把玩着一个瓷药瓶,挟裹着某种晦暗的不明。
最后,
他慢条斯理的打开了瓶盖,有几分优雅的矜贵,黑色衣袂垂出冷酷的弧度,一颗血红色的药丸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中,仿佛是鲜血凝结而成,象征着诡异不详的征兆,古怪的异香挟裹着淡淡的血腥味悄无声息,又丝丝缕缕的飘散在空气当中。
那样血红的颜色和他白皙肤色相映衬,竟显得某种蛊惑到极致的摄魄感。
墨离衍把玩着那一颗药丸,漫不经心又深沉莫测的,他像是在宇宙尽头永远无法触碰的深渊,永远也猜不透他那风轻云淡的面具下的一切情绪。
在静了少顷之后,瑾王忽然做出了一个动作,他很迅速利落的将那一颗血红药丸抵在薄唇边服下,直接吞咽了下去
那样的动作行如流水,又偏生是极其轻淡薄凉的,仿佛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那是
控心蛊
初次服用,会有两个小时的副作用。
墨离衍记得清楚,不是因为他对这个蛊毒有多了解,而是因为他对那个人的一切有多深刻。
他后悔了,他绝不应该给她下了控心蛊。
奈何当初局中人,识不得局中意。
现在,
往后余生,他陪她疼。
染白身上的每一份疼痛,都仿佛千倍万倍的狠狠追加在墨离衍心上,巴不得那一颗心脏鲜血淋漓,支离破碎才肯罢休。
当初
那个人跟他说不疼。
她骗他。
分明很疼。
夜色深重,寒意料峭,冷雨敲窗,寸寸凝结成霜。
瑾王闭着眼睛,独自一人在漫漫长夜中体会尽了千般苦涩,万般疼痛。
却始终一声不作,神情平静。
太阳东升西落,照常运转,永远黎明升起,日落西下。
阳光普照天地,普照万物,耀白光线的灿烂包围着一栋栋人间烟火。
一年四季,万物更迭轮回,时光飞逝如流水般,谁也抓不住它的步伐。
转眼间,
又是一年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