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曦回来了。
窦逢春打来电话时, 林斯义正在搓床单上的暗红点。
搓到一半, 闻声, 紧皱眉,“谁回来”
“左曦啊,出狱了。”
林斯义冷笑, “三个月前就出狱了, 怎么才现身”
提起左曦, 他是咬牙切齿的。
窦逢春知道来龙去脉, 现在也不好评价, 只说“要不你下来一趟她想见你。”
林斯义懒得见, “当初, 我跪在她面前, 求她把我妈的遗书给我现在温温都回来了,我不需要了,让她滚吧。”
说完直接挂断。
但那边没放弃。
傍晚时,又换了关城打来电话, 让林斯义下山,“你不要那份东西, 温温不需要吗她现在什么状态如果能得到顾姨的只言片语安慰, 对病情有很大帮助。”
林斯义觉得他脑子不好,哼哼笑了两声,“我现在下山就是羊入虎口。她知道温温病了, 让我陪她睡觉怎么办你替老子”
“你把灯关了, 我替你。”关城说。
“为爱牺牲是不是”林斯义笑, 紧接着又怒,“滚蛋,你个懦夫”
“林斯义”那边也发了火,“我已经三个月没见她了,还要我怎么样喜欢她是情不自禁,但这么些年我也没对不起你,随便闹闹就够了,真要绝交”
林斯义回“绝交是轻的。你差点弄死她你知道吧”
“我道歉”关城痛苦说,“真错了,没有机会再动她了,等你们结婚,我就离地远远,离开蓉城,行吗”
“什么意思我逼你走吗”林斯义冷笑,“真想道歉,你就上山来,公平的竞争,告诉她你爱她,你能把她撬走,我他妈真心祝福你们。”
“有完没完”关城不耐烦。
林斯义说,“少在我跟前晃,你算什么什么立场要求我去见左曦你想过那封遗书如果是对我不利的内容呢”
“你总要试一试,几率是一半的,另一半如果有利,你就能治愈她。”
“没有遗书我也能治愈,只要她在我跟前。”
“你自私。”关城已经气急败坏,“当初谁跟我说的,一定求左曦把遗书拿过来,解开她心结,和她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现在,你明知道这封遗书比之前更重要,你视而不见,到底谁是懦夫你才是”
“我自私”林斯义讥讽,“我敢让你上山,对她表白,你能撬走她,我给你们包大红包,这种话都敢讲,我有什么可怕”
“你只是仗着她离不开你”
“对,既然是离不开,为什么要去找那封遗书”
“行,林斯义”关城怒了,“老子明天就上山来撬她”
对此林斯义无所畏惧,他挂了电话,继续搓床单。
第二天,山上来了贵客。
温尔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对方,再见面已经是夏天。
她站在溪水边,陪鹏鹏捉一些小鱼,因为夏日山水凉,自己来了例假没下去,就站在岸边指导鹏鹏。
但小孩完全没捉鱼经验,笨手笨脚,全身都在水里泡了几趟都没捉来一条鱼。
温尔大笑。
然后山道上,缓缓地停下来一辆车。
温尔抬头往上看时,特别意外。
对方好像瘦了很多。
显得更加高挑。
脸上虽然是万年不变冷淡的表情,但见到她时,琥珀色的眸子还是荡了荡,像夏风吹过山间竹林,起了柔浪。
她微愣,看着对方从上头走下来。
“关城”她挑眉,先讶异地打了招呼。
他好像永远不如他人会寒暄,先点头,再视线绕过她,望着鹏鹏说“他能捉上来鱼吗”
“显然不能。”温尔笑说。
于是关城二话不说,脱掉鞋袜,下了溪水帮忙。
鹏鹏之前在超市见过他两次,对他的突然出现有点奇怪,但并不认生,和他一起合作,捉了一篼子的小鱼,然后高兴地说“回去让叔叔帮我炸小鱼干,可好吃啦”
“你是猫吗”关城无语。
他对着这个孩子实在没耐心,迅速帮他捉了一年的小鱼干量,扛着人从小溪里上来,丢到自己车上去。
她站在下面,山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两条白又润的细腿,笑声仍是温婉,不计较他之前的那次鲁莽,淡淡说“我走回去就行了。你把车停在庭院外面的停车场。”
关城点点头,心里叹气,早知道不把孩子扔上去,一起走算了。
温尔觉得关城有点奇怪。
但并不以为意。
回到民宿,她给他介绍这栋宅子,从里到外,做尽主人该做的事。
林斯义从昨天就开始休假陪她,这会儿很不巧的和关蓓蓓一起下山办事,得晚上才能回来。
温尔带着客人在自己的花园里绕,饶着绕着失笑,“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男人否认。
温尔就笑,“你这性格还会喜欢花”
“入我眼的东西多,只是没跟你说过,你不了解我。”
“对。”温尔怔了片刻点头,“你话好像多了起来。”
关城失笑,并不作答。
温尔继续领他在花园里逛,每个到山上来的人她都要献宝一番,告诉他们这里种了哪些花卉,又该怎么打理之类。
“我种给林斯义的。他还不知道。”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关城脚步停下,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一园子最起码有上千种花卉,林斯义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让她为他这么忙忙碌碌。
“医生说让我多倾诉,无论和谁。”
“最近好点吗”
“不知道。也许好吧。”
关城望着她说“你瘦了。”
温尔笑,“因为吃药,所以食欲不佳。”
“不是做菜人的水平问题”他质疑。
温尔护林斯义,笑着说“是品菜的人水平有问题,不关大厨事。”
关城听明白了,失笑一番,继续关心“如果山上待得不舒服,回城里住一段时间,我在嘉江边上有一套房子空着”
“不用,不用。”温尔忙说,“这里挺好的。”
“温温,”他突然向她走近一步,有什么汹涌的话跃跃欲试,温尔已经提前感觉到。
所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怪就怪他们走在花丛中,狭窄又靠近。
她不习惯他。
或者说不习惯除了林斯义以外的所有男人。
“我有话对你说。”关城突然笑了,停止了自己往她靠近的步伐,“你是不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是。”她如实答。
“太遗憾了。”关城说,“我是一个人渣。”
“不是的。”温尔尴尬,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光,“蓓蓓说你对她很好,对她母亲也很好。”
“她懂什么。”关城笑,望着她在霞光下的脸,突然道,“我后悔,当时在你学校周围徘徊,每一次进去,都和你碰一次面就好了。”
“关城”温尔表情微惊。
他却轻笑一声说,“没什么事。别害怕。只是告诉你一句话,我喜欢过你七年从今天开始决定结束了。”
温尔笑容凝固。
他说“最后来个拥抱吧。我还没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