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驭者位置上的, 依旧是一脸肃杀之气的邶铖。
瞧见竟然有马车不知死活的挡在前面,邶铖漠然的眼眸闪过一缕杀机,手中马鞭跟着扬起,本是柔软的鞭身发出尖利的哨音, 鞭尾处更是有暗色的流光闪过,磅礴的煞气惊得旁边的人群纷纷踉跄着后退。
那些修道者虽然还能勉强承受,却也是不舒服的很。至于说普通民众更是脸色苍白, 被压得直接趴伏在地, 根本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样的情形邶铖明显已经司空见惯, 脸上神情并没有半分怜悯之意, 只冷冰冰的盯着那辆还在原地踟蹰的马车, 冷笑一声
“找死”
不过是一群蝼蚁一样的存在,也就是靠了自家先生的庇佑,才能修炼出一些本事来, 可这些修道者也就是唬唬普通老百姓罢了,想跑到先生面前张狂,无疑自寻死路。
正要那手中的钢鞭砸过去, 邶铖的手却忽然一滞, 整个人也没来由的有些心悸,一如之前那次异常龙卷风时,对着那特别俊美的男子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邶铖能确定, 视线的来源就在前面花车上。
为了便于大家瞻仰尊者的风姿,今天所有人的马车都是敞篷的,邶铖甚至能影影绰绰看见花枝环绕着的那对青年男女舒展慵懒的身姿
闲适, 放松,狂妄,肆意。
好像他们天生高高在上,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人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这样肆无忌惮的行径无疑是对尊者最大的冒犯,可偏偏邶铖竟然觉得理所应当,甚至还控制不住,无比急切的想要下车,膜拜车上那个模糊的身影。
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邶铖整个人都懵了,随之而起的,更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
尊者的守护者,可不是随随便便那个人想做就能做的。
作为尊者最忠心的追随者,当初邶铖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终于获得了站在尊者身边的机会。
这么多年来,邶铖没有片刻离开过尊者的身边,于邶铖而言,尊者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神祇。
可明明尊者就在身后的车厢里,他却对前面那陌生的男人产生一种想要臣服的渴望。
这样的情绪让邶铖整个人都惶恐不已
要知道当初邶铖更是对天盟誓,此生追随他们家尊者先生,至死不渝。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和其他人的誓言不见得有什么效力不同,邶铖的誓言可是在尊者那里挂了号的。
反言之,别人发的誓或者不准,邶铖的誓言一旦违背,却是绝对会被兑现的。
而现在,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模糊的背影,就生出要向另外一个人低头臣服的念头,无疑是大逆不道的。
果然这个念头刚一起来,天上就跟着乌云翻滚,浓黑的云中更是裹挟了一道道惊雷,云层低的街道两边的人甚至能瞧见乌云缝隙里一道道金蛇似的乱窜的霹雳
这样的天地异象无疑让街道两边的行人都开始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啊明明刚才还是春天似的,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
“肯定和尊者有关,或者是,尊者发怒了”
“花车里的人是谁啊,赶紧退后啊”
“要是惹怒了尊者,会不会让我们这些人都消失啊”
“哪儿来的土包子啊,怎么就那么没眼色呢”
所有人无疑都认定,天上的异象肯定是尊者被惹怒才会出现的,一时又惊又畏。
一片混乱中,一个有些急切的男子声音响起
“尊者息怒,我们并不是有意怠慢尊者,实在是马儿刚才突然不听话,还请尊者和姬小姐谅解一二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把路给让出来”
口中说着,急急的冲到前面,不由分说拽着马就往街边上去。
可不正是之前已经避于路边的萧尧
边亲自把马拉到路边边焦灼的偷觑邶铖和他身后马车的动静,一副唯恐对方会突然发难的样子。
殊不知马车上的邶铖也是长舒一口气
幸亏前面马车被人拉走了,要不然,被那两道视线笼罩着,邶铖觉得自己真会控制不住从车上下来跑过去磕头。
真是当着尊者的面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举动,邶铖觉得自己可以自裁来谢他们家先生了。
好在随着马车的离开,那两道视线跟着挪开,邶铖才觉得自己总算是又能冷静思考了,更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还没等他完全缓过神来,马车顶棚却自动滑开,一个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和一个头戴花冠的漂亮女子的脸同时露了出来。
可不正是那位传说中的“宸先生”和姬玲珑
姬玲珑居高临下的看了被萧尧手忙脚乱的扯到边上的马车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味来,淡然道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天衍派小祖到了。既然是故人,你刚才的犯上举动,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就只是一点,尊者并不喜欢有陌生人往他身边凑,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离我们远些”
作为胜利者,姬玲珑这会儿心中的快意几乎能溢出来
从小受尽宠爱,一直顺风顺水,唯一的跟头就是栽在了苏音身上。
因为这个,姬玲珑可不是把羞辱过她的苏音当成了头好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