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摇头道:「我问过懂行的人,得知光是钢铁一项,耗费就无比巨大,光靠永平府的铁矿产出,绝对不够用。或许陛下要将铁矿和煤矿同时交给户部,就是想从户部仓房中提取物资协助修造火车,皇帝的用意不简单啊。」</p>
蒋冕问道:「你是说,陛下是以小博大?」</p>
杨廷和没正面回答这问题。</p>
皇帝毕竟没明面上这么做,如此揣测对皇帝多少有些不敬。</p>
当臣子的,心里怎么想,也不是说非要讲出来。</p>
杨廷和对蒋冕,多少也有一些防备。</p>
「那让敬道来主持永平府开矿事宜,会不会……有何偏差?」</p>
蒋冕不再问煤矿的事。</p>
现在是能谈妥的没有谈妥,可能以后也不会再谈,那就说一下已经谈妥的事情。</p>
杨廷和摇头:「永平府的矿场,其实是给了户部管理权,看户部那边如何调度,我倒希望这矿开不下去,就此断掉陛下开矿的念头!」</p>
蒋冕颔首。</p>
他理解杨廷和的「境界」和思路。</p>
就算皇帝靠开矿能赚很多银子,可以极大地缓解大明朝廷面临的财政压力,也不能让皇帝继续把矿开下去,而是要按部就班维持朝廷本来的秩序,听起来似乎很不合理,但在因循守旧的大臣心目中,这才是最优解。</p>
「敬道不懂开矿之事,估摸着开不长久吧。唉!」</p>
蒋冕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p>
当个次辅大学士都这么累,若以后真当上首辅,这日子还用过嘛?</p>
……</p>
……</p>
一应程序走得很快,朱浩人还在矿场,府衙那边已接到御旨和户部公文,朱浩突然从一个私自开矿、跟锦衣卫叫板的不识趣知府,变成了永平府铁矿场的大掌柜,帮朝廷打理铁矿场。</p>
对朱浩来说,这没什么区别,反正铁矿场本来就是他做主。</p>
而这个消息却引起本地官绅一片哗然。</p>
才过了几天?</p>
先前朱浩找他们一起开矿的时</p>
候,每个人都觉得朱浩是在胡作非为,还在揣测朱浩几时会被锦衣卫好好收拾一通,灰溜溜逃回京城,结果一扭脸,锦衣卫就要撤出永平府,而永平府知府就要升格主持开矿之事?</p>
朝廷的变化也未免太快了吧?</p>
怎么有种让人始料不及的感觉?</p>
牟大志听说这个消息后,赶紧跑去找蒋山同,却得知蒋山同这边一早就来了不少士绅,他们似想补一张船票,以能登上跟知府衙门一起开矿这条大船。</p>
等蒋山同把人送走后,牟大志进屋后问道:「同知大人,您不会答应那群人的请求了吧?」</p>
蒋山同不屑地道:「把老子当什么了?答应他们?别说老子没资格替知府大人允诺什么,就算有,老子也不会同意!早干什么去了?谁愿意早早答应,矿场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比如说咱俩!他们现在才迷途知返,晚了!」</p>
牟大志恭维道:「还是蒋同知您高瞻远瞩。」</p>
「行了,跟老子去见知府大人!」</p>
蒋山同拽上牟大志便往知府衙门去。</p>
……</p>
……</p>
府衙内,蒋山同和牟大志见到娄素珍。</p>
「不知知府大人最近病情如何了?若是他有何不方便的地方,不如把事情,交给下官等人处置便可。知府衙门上下这些人,帮忙打理一下矿山之事,不成问题。」蒋山同主动请缨。</p>
先前是给新知府开矿,干的都是体力活,见不到什么成效,最多是从朱浩调拨的款项中捞点银子,自然不用亲自去矿山监工。</p>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p>
锦衣卫开的矿山贵朱浩管辖了,那矿山的产出,他们多少有些耳闻,谁不想从中捞点好处?</p>
娄素珍笑道:「此等事,大人交托让在下来处置。」</p>
蒋山同一怔。</p>
这才想起来,朱浩的头马可不是他蒋山同,而是眼前这位米敬德。</p>
若说米敬德要吃肉,他蒋山同能跟着喝口汤就算不错了。</p>
「是,是,都听米先生的吩咐,下一步我们应当如何做?」蒋山同神色间对娄素珍也满是恭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