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跑过,而是压根没跑出去,逃到了天边仍是逃不出纪家的手掌心,犹如温水煮青蛙,时间久了,次数多了,离秋心便再也没了出逃的勇气。</p>
出了梨园,百里长安并未走远,而是进了不远处的小酒馆。</p>
别看这小酒馆地方不大,可这酿的酒却是入口绵柔,干冽至极,甚得百里长安的欢心。</p>
一壶酒,一叠肉,些许花生米。</p>
斟满酒杯,浅酌浅饮。</p>
稍瞬,有少年郎坐在了百里长安的身边,“主子。”</p>
“说。”百里长安端起酒盏,凑到了鼻尖轻嗅,长久不曾痛饮,这会倒是馋得厉害,杯酒入腹,嗓子眼里的灼烧感,时刻提醒着自己,这才是活着。</p>
少年郎低声开口,“那三人已经送到了吕杰跟着,这会陈大人应该是见着了,接下来肯定是要去找溪水村了。只是,溪水村情况复杂,陈大人未必能全身而退。”</p>
“那就看他自个的本事了。”百里长安晃了晃杯中酒,“人各有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p>
少年郎颔首,“是!”</p>
“纪家的人齐聚宗祠,正好可以一网打尽。”百里长安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这人,素来不喜欢讲道理,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该怎么做……应该知道吧?”</p>
少年郎点点头,“是!”</p>
“林清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比纪家仁义道德一些,但骨子里也都是烂透了,踹了纪家之后扶持林家,照样是个烂摊子。”百里长安指尖轻捻,去了花生紫皮,“得好好想清楚,到时候该让谁担起这南兆九州的大任。”</p>
少年郎先是一愣,俄而陡然扬眸,“主子的意思是……”</p>
“反正总得有人,得为此付出点代价吧!”百里长安放下手中杯盏,“世间事世间人,原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最后成王败寇而已!”</p>
少年郎环顾四周,“奴婢这就去办。”</p>
“小心点,今夜大牢起火。”</p>
“是!”</p>
风过鬓间,凉意倍增。</p>
百里长安提着酒壶,斟满酒杯,眉眼间凝着淡淡的凉意,捏着杯盏的手,略略收紧,手背上青筋微起,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p>
薄唇触碰着杯口,却不慎有一抹殷红滴落。</p>
清澈杯中酒,淡淡殷红色。</p>
谁知其中味,此生皆荒唐。</p>
喉间滚动,百里长安扬起头,将杯中酒连同那一滴血一起,一饮而尽。</p>
抬眸瞧着四下,无人留心,一如寻常。</p>
三杯两盏淡酒入喉,胸腔里那股子堵塞味儿,渐渐的散了不少,她徐徐松开握着杯盏的手,只是这指关节,仍是止不住的泛着青白。</p>
她坐在那里好半晌没有挪动,一直到了一壶酒喝尽,这才温吞的扶着桌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须臾过后,随手放下酒钱,挺直腰杆走出了小酒馆。</p>
街头依旧热闹,车轱辘碾着青石板,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渐行渐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