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米昨晚睡得十分香甜。
他以为自己会不适应帐篷的环境,结果却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天亮。不知道是因为长途跋涉之后,身体和精神都太过疲倦了;还是因为昨晚的火锅出了三、四身汗,然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彻底放松下来,但这已经是他近半年时间以来,第一次如此深沉地睡了一个好觉。
脑海里回想一下自己昨晚的狼狈,衣服完全湿透了,几乎就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满嘴通红,嘴唇和眼睛都红肿了起来,就好像被别人殴打了一番;头发浸透了汗水,邋遢凌乱地粘在额头上,说是一个月没洗头也是有人相信的……
这样的模样,在纽约是不可能出现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如此狼狈是什么时候了,大学?加入兄弟会的时候吗?那已经是……十年?十二年?十五年?记忆变得如此模糊。
可即使是兄弟会的时候,利益至上的执着、遭受恶作剧的耻辱,那些错杂的情绪占据了脑袋,那就是让人想要删除的回忆。昨晚却不一样,他开怀大笑着,酣畅淋漓地大笑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狈不堪,反而乐在其中。
上帝,如果他的模样被华尔街的那些工作伙伴、竞争对手看到的话,接下来一年时间里他都要成为别人的笑料了。可是,他现在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删除所有潜在的证据,而是细细地回味着昨晚的那餐饭。
舌头依旧火辣辣得疼,嘴唇好像还没有消肿,就连指尖都可以感受到那酥麻的质感。他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吐槽昨天的晚餐;却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就想要再尝试看看。
“这是罂/粟种子吗?”
他昨晚指着那一颗颗黑色的小颗粒询问到,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解释,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具有攻击性,甚至还含有了歧视的可能,他连忙解释到,“我对吸/毒没有任何意见,事实上,我自己也……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差一点就要说出不能说的秘密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所有人的哄堂大笑,可是却没有人解释。最后,陆离拿起了两颗黑色的小颗粒,递给他,“你尝尝就知道了。纽约人总是说,当我们不确定的时候,亲身体验一下就明白了,不是吗?否则,那永远都是谎言。”
他尝试了。
那场面、那味道,不堪回首。
“哈哈。”想到自己的丑态,杰米不由就笑了起来。
在那一刻,生活的压力、工作的负担、经济的颓废、纽约的拥挤繁忙、同行的激烈竞争、对手的暗中使绊……所有的所有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实地活着,享受着生活的快乐,他,艾莉森,泰勒,安博,还有卡门。
他有点想念这样的日子。
可是,其他人呢?
此时杰米才反应过来,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艾莉森不在。他拉开了帐篷的拉链,走到旁边两个帐篷里找了找,泰勒不在,安博和卡门也不在。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早安,懒虫,你起床了。”身后传来了欢快的呼唤声,不等他回头,卡门那清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爸爸,爸爸,你错过了小马驹们!小饼干,还有冰淇淋。我们刚才一起去看望了两个小家伙,小饼干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哦,冰淇淋也恢复了健康,只是他看起来有些羡慕,羡慕小饼干可以走路了。”
卡门就好像一股旋风般,冲到了杰米的怀抱里。
杰米摸了摸卡门的脑袋,抬起头,投去了疑惑的视线,艾莉森微笑地解释到,“安博和卡门昨天接生了两匹小马驹,我们刚刚过去探望了两个小家伙。”
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情况总结了。杰米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哇哦,我们家的两个小姑娘干成了大事!这真是太了不起了,对吧?”杰米再次看向了艾莉森,满脸不可思议的疑惑:接生马驹?昨天一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后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兰迪、东尼两个人换上了特殊装备,带着一顶大大的牛仔帽,嘻嘻哈哈地走了下来,身后杰西卡、柯尔和李一桐三个人也在陆续走出来,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朝着榉木林方向走了过去。
两伙人目光交接在一起,兰迪兴奋地跳跃了两下,挥舞着双手,打起了招呼,而后就和其他人一起继续前行。
杰米也挥了挥手,他只是想当然地认为,牧场又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虽然这工作服看起来着实有些奇怪——每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长袖、长裤加上长筒靴,这在炎热的七月,看起来着实有些荒谬,甚至有些可笑。